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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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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市。

一棟半山腰的白色別墅裏。

“一!二!三!四!五......”

三樓樓梯處,這個寶藍色襯衫的女人每數一個就越是咬牙切齒。她在數那些女人,在數那些在最近三年裏被江尉銘惹回來女人!

七個!居然有七個人......才三年,他就惹了七個女人回來,那麽加她自己不就是八個!

呵,江尉銘,你可真是個禍害!

她突然一聲冷笑,目光裏毫無溫度。她笑樓下那些光鮮亮麗的女人,也在笑她自己。

手裏的香檳她就只喝了一口。接著,連杯子帶香檳一並扔進了身旁的垃圾桶裏。然後,頭也不回地回了屋。

她與尉銘認識五年了,她也跟了他五年。似乎“五”這個數字與她很有緣分。

因為,她與江尉銘竟然在同一個街道拐角相遇了五次,沒有任何征兆的,她五次經過那個拐角,都能被他碰到。

人生中,一件事總是發生三次,已是幸運。而發生五次就是神奇了。

她總共數了數,都是發生在一年之內。開春遇見他一次,而後春夏秋冬各遇見他一次,就像是上天註定一般,就像是彼此間約定好的一樣,她自己數完後也覺得十分神奇。

所以,當第五次她手上的東西再次被他碰落之後,她真是百般無奈地瞧著面前的這個男人。

面前的這個,帶著無框的金絲眼鏡,十分儒雅俊朗,一副典型的斯文敗類模樣的男人。

他先開的口:“這位女士,還真是神奇,你不覺得嗎?”

她不爽開口:“女士?怎麽,我很老嗎?”

他一楞,這女人可真兇。

不過,她可不老。紅色修身連衣裙,紅色細高跟,白皙的皮膚,修長的雙腿......嗯,比第一次見她包裹的嚴嚴實實來說,現在的她頗有一種特殊的味道。他不得不承認,這女人的鎖骨長得真是好看,有一種冷艷的感覺,他很喜歡她的鎖骨。嗯,還有那香肩,他也喜歡,不過就是瘦了點......

“你,看夠了沒有啊?”

她索性直接靠在墻上問他。

那時,他忽然就笑了,有禮地道歉道:“抱歉。”

她聽了,面無表情扭頭就走。

可沒走幾步,她忽地回頭問他,笑的明艷極了:

“等等,你的名字是?”

他一楞,回了頭,而後笑道:

“江尉銘。”

“嗯,很好。那麽江先生......”

尉銘轉身面對著她,不由得細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女人。這個女人剛才還面無表情,現在又笑成這樣,果然女人的臉色就跟天氣一樣,陰晴不定。

他甚至以為她要問他要五次相撞的精神損失費,女人不都是愛要這個費用的麽。

然而,她卻笑著說了一句:

“我是這樣想的,既然在這個拐角我能碰見你五次,那麽江先生,我覺得我們應該不能對不起老天的這份心意......”

尉銘一聽,瞬間來了興趣:“哦,那你要怎樣?”

她上前一步,似笑非笑:

“不如......在一起吧,我感覺這個是最合適的。”

看看,這樣如此直白的想要同他在一起的話,尉銘可是頭一回聽到。

下一刻,他便唇角一勾,本就清雅的禍水模樣,這一笑,就更加勾人了。

“可若是,我已有了自己的女人呢?”

實際上,尉銘就是在胡扯,他就是想聽她怎麽說。

而她是怎麽回答的來著,她很是隨便地笑了,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:

“哦,這樣啊,那算了。”

說完,扭頭就走。那一刻,尉銘都楞住了。

可誰知下一刻,他就急了,雖然事後他也不知他為何會急。

“誒,等等。”他立馬上前拉住她,坦白道:“我沒有,我剛才胡說的......”

而她那時的表情卻有點玩味,她說:

“可我怎麽感覺你現在像是在胡說呢......”

“我沒有,真的。”

這之前,他何曾這麽老實過。那下,她深深看了他一眼,笑了:

“好,你說的,到時候若有,我可是要生氣的。”

她這話一說,他也跟著笑了。

“前面有一家咖啡館,一起喝杯咖啡如何?”

她目光示意前方那繁華市區的中心地段。

尉銘望過去,微笑點了頭,清晰回道:“當然可以。”

之後,她便笑著轉身,走在了最前面。

尉銘凝望著那道倩麗的背景,覺得這個女人真是有趣極了。

後來他跟了上去,一路上他一直在思考著一個問題——那就是現在他該如何稱呼她。女士?不行,她剛才不樂意這個。小姐?這個好像不太好......

想了片刻後,他突然笑了,快步走至她身邊,說:

“我可以問一下我未來的女朋友姓什麽嗎?”

一剎那間,她眼中有了點點的驚喜,她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夠聰明的。所以那時候,她告訴他:

“韋。”

“然後呢?”

“韋凝。”

......

.........

之後的兩年,她和他相處的十分融洽。就是唯一的一點不好——那就是他這個人太是禍害,尤其是對女人。

韋凝記得有一次,這個男人就只是去趟酒吧,就一下子惹回來兩個女人。

一個叫明貞麗,明麗清冷。

一個叫何丹敘,大氣知理。

別說,還都是一等一的好品相。

可她能說什麽,她說不好,尉銘就不會招惹了嗎?哼,他多情著呢!何況,尉銘自己不會招惹,難保那些女人不會倒貼上門!

所以驕傲如她,她從不會在尉銘的面前去說那些女人的不好,她就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,只是面無表情。

所以,久而久之,尉銘好似無所謂似的,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多,越來越多......理財總監,電影演員,時尚名模,名門閨秀,醫生,畫家,歌手......尉銘簡直就是通吃!

對了,還有她自己這個律師!

韋凝以為,尉銘同那些女人只是偶爾的逢場作戲。卻不料,就在第三年,他帶回了一個叫周亞容的女人,他說,他愛那個女人。

愛?什麽意思,那她算什麽?

也是他經常逢場作戲的女人?她曾這樣問過他。

他只說,韋凝,你不同,你同任何人都不一樣。然而究竟是哪不一樣,他怎麽都說不出口。韋凝就笑,心想,江尉銘,我倒要看看你的愛她,能堅持多久。

誰知,整整堅持了兩年!

無數次,無數次,他在她的面前就抱著那個周亞容,韋凝越是見他如此,就越是面無表情,但鬼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。

那個周亞容,有個姐姐叫周亞妃,在德國是一個很有名的理財總監。真好,相貌好,學歷好,身材也不錯。果然,一個有名的電影演員的親姐姐,自然也是不錯的。

但是,她們姐妹倆居然都愛上了尉銘。這一點,倒叫韋凝覺得很是稀奇,難道她倆是雙胞胎,心意相通不成?

韋凝覺得,不管是姐姐,還是妹妹,都是一樣的討厭。不對,那個周亞容最是討厭。她第一次見到自己時,居然叫自己姐姐......

姐姐?呵,誰是她的姐姐!

可韋凝就算再不喜歡她,明面上私底下也從來在任何一個人面前說過她的不好。因為韋凝總是這樣,不喜歡的人,無論好與不好,她從不評價。因為,她眼裏根本沒有那人。

但尉銘就不同,韋凝愛他。起初初見的那句玩笑話,竟不知不覺成為了束縛她的枷鎖。就像是一個深深的漩渦,她掙脫不得,卻還想更深的沈淪其中。

漸漸地,她感覺她自己就像是一個瘋子,一個明明昏了頭腦,卻還是不願清醒的瘋子。

明明尉銘這個人給不了她絲毫的承諾,明明他還愛著那個叫周亞容的女人,可韋凝就是愛他,無可救藥的愛他......

韋凝時常會一個人走在A市中心的那條步行街上。那條步行街很繁華,周圍經過的形形色色的人們,有著各式各樣的面孔。欣喜的,難過的,開心的,生氣的,平靜的......可偏偏就找不到與她自己一樣,悲情而哀傷的......

韋凝還喜歡常坐在那步行街,中央廣場的休閑椅上,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。那西面的一間老式音響店裏,時常會單曲循環一首日文歌。正好,唱那首日文歌的女人,她的感情也同韋凝一樣,悲情而哀傷......

韋凝一直有一個習慣,她自己也不知是好是壞。那就是她的無助與軟弱,從不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來。即使是在尉銘的面前,她也是表現的驕傲而理智,高揚著頭顱,時時刻刻都不服輸。

因為,她認為就算她表現出來了,尉銘也不會拋棄周亞容,而回到她的身邊。

沒錯,就是這樣。後來即使是周亞容死了,他還是愛著那個女人的,韋凝有時想,江尉銘真是個多情的種子......

她好幾次,好幾次覺得這樣的她,這樣還一直留在他身邊的她,真是愚蠢而又討厭,不可救藥的愚蠢與討厭。

所以,後面在尉銘還沈浸在失去周亞容的痛苦裏時,韋凝就不辭而別的走了......

她去了雲南,走了整整兩個月。這兩個月裏,從未給尉銘打過一次電話,發過一次信息。而尉銘也一樣,一次也沒找過她。有時,韋凝就在想,這樣涼薄的男人,究竟還有什麽能耐能讓她不能離開。

在雲南的那兩個月,韋凝一直借住在一個老婆婆的家裏。那位婆婆是個孤寡老人,可她對韋凝很好,所以韋凝也非常喜歡她。

這位婆婆的兒子兒媳是同周亞容一樣,出了車禍去世的,而且兒子兒媳也沒留下一個孫子給她。老人家有時的眼神韋凝都不忍心去看,那樣一位善良的老人,怎的上天就不厚待於她......

兩個月裏,韋凝就如同她的女兒一樣,事事都幫她照料著。有時韋凝幫著幫著,這位老人就忽然流了眼淚,韋凝越是哄,老人家的淚越是流的越兇......

後來,韋凝真是覺得,有時老天比尉銘都要來得涼薄。因為就在韋凝決定回來的那天前,那老人家就那樣離世了。她也許真把韋凝當做了自己的女兒,不舍得她走。所以,索性自己就先走了......

韋凝待在尉銘的身邊,待了五年。這五年來,韋凝從未有一次哭得同那日一樣傷心。就是老婆婆離去的那一日,她同村裏人一起將那婆婆下葬了之後,在那老人家的墳前哭到悲傷的險些昏厥過去......

村裏的人一個勁兒的安慰她,都在感嘆韋凝真是個好姑娘。還說那婆婆總算是有人念著,不會再孤單了。可那下只有韋凝自己明白,她雖心痛老人家的離世,然而更多的卻是她自己,她自己這五年來所受的所有委屈與心傷......

但是哭過之後,韋凝就想通了。像是腦子裏的混賬東西全都隨著那些眼淚流走了一樣。頓時,她無比的清醒。

離開雲南的那天晚上,韋凝沒有買機票,而是買了普通的火車票。雖然也有高鐵和動車,但韋凝一個也沒選。火車上,韋凝見到的大多是一些樸素平淡的面孔。說實話,她這樣的一個女人坐在那裏,真是有點格格不入。

韋凝一路上都在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,雖然那時已是黑夜,她什麽都看不清楚。窗戶玻璃上映著的,只有她自己這兩個月來變得瘦削的面容和一雙非常疲憊的雙眼。

足足坐了七天,她才回到了A市。

回來的那天,她本想只回自己的公寓,卻不想就跟中了邪一樣,還是去了尉銘的別墅。

她一進去,呵,好多的人啊。她一眼就看見坐在沙發那裏,著了一件黑色襯衫,兩個月未見一面的尉銘。他還是同之前一樣,該死的清雅俊朗。

而他,就只看了她一眼,果真是個狠心又涼薄的男人......但韋凝還是笑了,笑的十分開心。

她跟那些女人和尉銘的朋友們打過招呼之後,就去了廚房。廚房裏,保姆蕓媽正在洗碗。

韋凝就問,蕓媽,還有飯嗎?我餓了......

蕓媽自韋凝剛認識尉銘的那段時間,就對她很好。這次一見韋凝回來了,更是十分歡喜。當即準備煮點東西給她吃。可韋凝只是笑笑,說,不了,蕓媽,有剩飯嗎?我吃那個就行,我實在是餓壞了......

後來蕓媽還是硬給她煮了一碗面,加了點青菜和一個荷包蛋。雖簡單,韋凝卻吃的很開心,至少那時吃面的她是很開心的。雖然那時她身後的那些人,除了尉銘之外,全都安靜地在望著她......

吃的過程中,蕓媽忍不住問她,凝凝,你去哪了。

韋凝吃了一口荷包蛋,回道,雲南。

蕓媽這時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尉銘,又問,你去雲南做什麽。

韋凝一笑,說,去玩啊。

之後,蕓媽就不說話了。

顯然,韋凝一碗面沒吃飽。她就問蕓媽,能再給她一碗嗎?

那時候,蕓媽的表情都驚呆了,當然也包括韋凝身後那些人。

不一會兒,蕓媽又給韋凝端來一碗面,這次又加了一個荷包蛋。

蕓媽坐在她的對面,心疼道,你這是幾天沒吃飯了?

韋凝笑,說記不清了,火車上的飯不好吃,她就只能吃泡面。

蕓媽又問,你不是做飛機回來的嗎?

韋凝筷子一頓,胡說八道了一句。她說錢包丟了,用零錢做火車回來的。

接著,蕓媽便再也不問了。因為那時候,沙發裏的尉銘突然站起了身,他對韋凝說了一句:

“你吃完後,我有話跟你說!”

之後,便頭也不回的上了樓。

韋凝也沒有回頭,只是吃面的動作停了一下,僅僅停了一下之後,她又繼續吃著。

等吃完後,她回頭一看,之前的那些人不知什麽時候全都走了,大廳裏就只剩下她一人。

於是,接下來,她就坐在之前尉銘坐的地方等他。可過了好久,尉銘都沒有下來。

所以後來,韋凝不想等了,直接上樓洗澡去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這篇小說篇幅較短,觀看時背景音樂推薦中森明菜的《難破船》和近藤真彥的《夕陽之歌》。因為這2首歌我反反覆覆聽了幾十遍,就有了這部小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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